人民民主‧生活政治學院 2012春夏課程~家屋.家人與社區
3/16「反迫遷運動—從河岸部落到我家」
課後回饋文本及課程文宣
【聽聽上課後的回饋 -1】
一如種子需要土壤才能茁壯長大
人類是腳踏實地的動物,屋子使我們安身、土地使我們立命
當人們被迫搬遷那片灑滿記憶與汗水的種子地
反對,並不只為了「念舊」二字,而是一個更深的情感與意義
抗爭,並不是為了「利益」二字,而牽扯到一個更重要的價值
─「生存的權利」
欣樺
Saowac
反迫遷運動,今天主要講述河岸部落之一的撒烏瓦知(saowac),他坐落在桃園縣大漢溪旁,人數已從原本的十八位阿美族長輩,到現在約三十幾位。
河岸部落之所以較多是阿美族,是因為對他們來說,水是生命之源,因此他們性喜擇水而居,對水是充滿感情的。他們的生活方式都離不開河和海,所以從原鄉來到都市的原住民,也就遵循著原鄉依水而居的生活方式與態度,便在都市建立起河岸部落。
在2009年的台灣立報上有一則報導,標題為「政府拆遷部落 無視河岸文化」,文章裡即從文化背景與知識體系的差異來切入說明政府的狀況。多數公部門與人民多以主流文化的「安全住所」概念來評價河岸部落的潛在危險,人身安全固然重要,然而卻忽略了與水共生族人的智慧與文化。
現場有人問「他們為何不接受安置」?我想這也是普遍的疑惑,一棟「安全」、「美觀」又「衛生」的水泥大樓為何不住,仍執意在一次次拆遷後又重返河岸邊?從歷史與文化的角度來看,他們不願意、也不習慣那樣的居住環境。廣義的社會福利是創造一個舒適的空間,舒適與否的判斷在每個人的心中,立基於重視差異才是根本之道。
不常做夢的我,也不常記得夢境的我,唯有個景像常出現當夢的背景,那就是我曾住過15年,卻被迫搬遷的舊家,那隔間、那擺設,還有曾用鉛筆在木質牆壁上作的記號都歷歷在目。和河岸部落不同的是,被迫性質不一樣,欠錢被法拍這樣的模式在社會上並不陌生,但對偶發土地的集體勞動、耕耘與投入,儼然已經成為一個「家」的地方,卻遭政府以違反水利法、經濟建設需求而驅離、拆除的河岸部落來說又是何等的苦痛?
弱勢
柯逸民問活動現場的大家,原住民是不是弱勢?我存疑了一下,舉了手,但很有趣的是,拔耐‧茹妮老王很快地反應「我們才不是弱勢!」有如當頭棒喝,我開始反省對「弱勢」的想像。在社會價值觀下,想到「弱勢」勢必就是一段段艱辛且難過的故事,在同情下用自己以為對「弱勢」好的方式對待,在這樣的定義下救濟與施捨被一個完美的緞帶給包裝,甚至在他們不接受這些措施時,質疑這些人「不惜福」。
原住民真的不是弱勢,他們的強韌性時時刻刻在展現。房子被拆了,他們可以再合力把他蓋起來;家人有難了,他們可以彼此分享與接納;他們也依循傳統原住民與自然共存的知識,自力更生、自給自足,為一塊原本雜亂的土地帶來肥沃的價值。我在想,我們如此的追求經濟、破壞生態,又是如此自以為是、目中無人,是不是才是真正的「弱勢」?貧瘠又可悲的生活!
政府看不見的寶藏 ─「人」
近年來由於都市的快速發展,很多建商都大肆收購土地,尤其是在台北市區,想要在黃金地段蓋個會生錢的金雞母,用看似美好的高樓大廈以及公共設施來營造「想要」的假象,但「想要」和「需要」的層次還有點落差。造鎮,一個對很多人來說僅只是白日夢的城鎮,而為了成就這「拼經濟」考量,都更這怪物就出動,威脅利誘、殘暴惡劣,遊戲規則不在我們老百姓手中,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的戲碼時常上演,文萌樓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。文萌樓不只是古色古香的那棟建築物,且已被劃定為古蹟,在裡面生活的阿姨們也都是活生生的歷史,屋子裡頭有一段又一段的故事,還需要透過阿姨們敘說、呈現才能更加完整,文化資產並不只是實體建築,人才是最重要的寶藏!
反觀撒烏瓦知,阿美族人與自然共存共榮,他們不過度開發、他們不汙染環境、他們也不侵犯擾人,他們樂天知足吃自己手耕作物、採自然可食物品,用自己的方式在過生活,他們傳承了很多智慧與概念,他們才是很重要的寶藏!且撒烏瓦知並不是不思前進,他們不反對政府興建自行車道,這涉及到大眾對於休閒環境的需求,但並不代表兩者不能並存,或者在這中間有可以討論的空間,我想這對我們民主素養的訓練才是更重要的。
反思
在今天以前,我不知道河岸部落,身為社工系學生的我很是丟臉,當母親認為每個人都應該認識社會現況,甚至是政治時,我很明確的回答他:「我此時此刻才像個剛要去認識社會的幼兒!」過去的我,厭惡政客選前善人選後豬公的不一致,討厭新聞媒體總日復一日用主流價值魔音傳腦,我選擇離得遠遠得,不看報紙和新聞,無事(視)一身輕,致力於美食與旅遊之中,從這些活動都能些許填補心中的空洞, 也從中感受到人間的溫暖,但總有股空虛與距離,存在我與社會之間。
隨著年紀增長,已經不得不正視事實,一個充滿壓迫的社會,強逼著大自然變成「人工美麗」樣貌、迫害著人民無法實現夢想和買房、加深接受社會幫助人們的烙印等,不再可以事不關己,因為刀都已經架到脖子上了!柯逸民講得很好,在反省各種社會議題的時候,可以先回頭想想「我們想要甚麼樣的生活方式」?
對我來說,我不要一個毫無自然美景可言,甚至破壞生態、要求白海豚轉彎的生活;也不要經由財團不斷炒作,讓房價可以無限上綱、隱性排擠小老百姓的生活;更不要不顧文化差異的任何施捨性社會福利!至少在河岸部落這件事上,主流所熟知、確信的知識體系,是不適用於原住民的知識體系,因而更顯現對話的重要性。
社會即政治、政治即生活,拾起自己與社會的關聯線,實踐第一步是去發問、去了解、去參與,現在的我是這麼相信著!
【聽聽上課後的回饋 -2】
感觸延伸 區宇辰
「空間影響人的自我認同。」
上禮拜台師大曉春老師分享深入災區的反思經驗,說了這麼一句話。
在拔耐述說撒烏瓦知部落,為了大漢溪沿岸要鋪自行車道遭到強制拆除的歷程,想起三鶯部落拆了又建的畫面、苗栗大埔農地徵收怪手對秧苗施暴、蘭嶼核廢料存放議題……想起曉春老師的話,突然可以理解這種眼睜睜、看著家園面目全非的情緒,心裡酸酸的。
我與空間也有很多斷裂的故事,父母為了好學區、為了將來退休的買房計畫以及我七年的外宿生活(高中到大學),從小四開始,我總是在打包、移動、住下、打包的循環中度過,基隆台北木柵埔里林口,我的東西四散各處,習慣提前規畫未來一個禮拜要用到的東西,打包。游走在各個看似屬於我卻又不全然的地方,浮動IP般適應每次遷徙的空間,然後繼續移動,任何一個地方都沒辦法長時間培養感情,我不存在在任何空間裡。
我很在意屬於自己的空間,因為老是得不到!
依照父系社會姓氏傳承觀來看──一個這麼特別的外省姓氏,我還有廣東新會人的身分,那裡離我更遙遠,甚至父親那輩就已相當陌生,依憑的是爺爺對廣東人各種飲食、文化、習慣的口述記憶,應該說……爺爺那輩離開廣東,入到台灣苗栗繼續遙想,我們孫輩帶著這個姓氏,同樣被告知「我是廣東人。」但我不曾在那個空間裡生活,該如何認同?又,要認同什麼?
在我的生活記憶裡,沒有甚麼「祖厝」概念,最多是小時後出生長大的暖暖家,也是父母婚後才努力攢錢買下,業已轉手賣出;前年課上,老師推薦我們去看三鶯部落拆建紀錄片,我試著進入去想:為什麼他們寧願在河邊搭木屋,而不願住進旁邊那棟「美麗的」公寓呢?那時沒有太多觸動和反身,只是感動於重建七次的堅持毅力;但我只是透過自己的眼光,看待他人對家園原始樣貌的態度,覺得這種勇敢很笨,像是士林王家對抗都更鯊魚,為什麼不拿錢了事呢?就像有人說:蘭嶼人那麼少,為什麼不遷來台灣呢?空島拿來放核廢料剛好……我們沒有自覺,看不到差異甚至看不到「意義」,把有記憶的空間換算成坪數販賣、再利用,士林王家對祖厝的珍惜,被解讀成貪得無厭的釘子戶,直接汙名他、讓他背受輿論壓力,我們只看得到「利益」一如去年,我們爭取自由使用的研究室空間,行動的動機不只是「學長姐想跟學弟妹爭位子」還有空間歸屬對我的意義。
我在每次移動留下自己熟悉的東西,費心佈置兩個家的空間、四個租屋處的風格和北大研究室座位,即使每個地方都不完全屬於我,但我知道即使擁有的時間短暫,仍能標示「我在這裡」的氣味,是我對空間與存在的某種認同,現在還有點說不清楚,但相對蘭嶼祖靈地、王家祖厝、河岸原民部落等,近百年孕育世代且擁有歷史積澱的空間,我越發理解其重要性。
【這堂課上什麼?】
『土地,不該只是商品。任何生長於這塊土地上的人們,都應有安居而不受迫遷的權利。
相較於教科書及法律定義下的真實現況,我們看到,以促進都市機能為名的更新過程,往往是以迫遷城市中較弱勢居民為代價,而後由建商及各種開發商收割都市擴張過程中的豐厚利潤。
都市更新不是理性、中性的名詞,都市擴張過程,是場不折不扣地開發資源重分配,以及弱勢居民與開發利益的血淚鬥爭。來自公權力與建商財團的拆除行動,背後的共同驅力正是開發土地、獲取超額利潤,並以基層人民的迫遷、社會排除作為代價。』【以上摘自反破遷論壇】
兩個青年社運工作者,將回觀他們參與原住民河岸部落的反迫遷運動,
柯逸民回頭檢視與反省當公民力量遇到政府圈地的法權關係、行水區的畫定是專業考量或是各方角力的結果、與部落農耕是否衝突;
而拔耐是15歲就從台東原鄉離家到台北當建教生的阿美族都市原住民,原住民從不認為海洋與土地是私有財產,而是共有的公共財,從西岸的河案部落到台東美麗灣BOT,拔耐緩緩道出都會人對空間的無感…
主持人:夏林清 (人民民主陣線(民陣)士林工作站召集人、輔仁大學心理系教授)
講 者:柯逸民 (人民火大行動聯盟發起人)‧
拔耐‧茹妮老王(人民火大行動聯盟原住民小組召集人)
留言列表